乡情解冰锢,釉彩溢春光
——冯绍华教授乡情题材系列陶艺作品赏析
很长一段时间里,对景德镇陶瓷艺术界创新意识的缺失,颇为忧虑。重复雷同的陈旧题材、司空见惯的表现手法,以及为了迎合所谓的市场需求而成批生产的媚俗之作,充斥于世,一度让人们感叹景德镇陶瓷艺术创作的式微。
但是,近日有幸欣赏到了冯绍华教授的乡情题材系列陶艺作品,犹如在冰封千里的寒冬,看到了破冰而出的春色,以致喜出望外。
这组以《清秋月明》为代表的乡情系列作品,无论从创作题材上还是从工艺和绘画手法上,都有显著的突破,体现出作者锐意创新的自觉意识和炉火纯青的非凡技艺。
首先,作者跳出传统题材的窠臼,将目光投向现实的社会和自然。他走遍江南塞北,高原大漠,深入乡村僻壤、远村古寨,由体验而思考,由感悟而升华,进而创作出这一系列充满人文情怀的乡情题材的佳作。
在《清秋月明》这幅作品中,我们看到的,是一个原生态的彝族山寨,在一轮皓月之下的寻常而又不寻常的夜景——
作者构图锐意创新,大胆地将主体对象安排在画面正中心的位置上,似乎有意给人一种独特的感觉,以表现出它的遗世独立。月光下的寒山静水、黄叶秋草,以及窗口泛着橘黄色灯光的几间乡村老屋,无不传达出一种远离尘嚣的和谐与安宁;但是,那座高高矗立其间的古碉楼,却又默默提示着曾经发生的历史,引人遐思之余,历史沧桑之感油然而生。
而与山寨之“静”相呼应的,是画面右上角的几只飞鸟之“动”。那用写意手法点染的几只飞鸟,既像是日夜兼程的征雁,又像是绕树三匝的鸟鹊。看似随意点缀的闲笔,不仅活跃了画面,平添了生机,更蕴含和寄托着作者的审美取向和艺术追求,甚至隐约折射出了作者的精神境界和人生理想。
其 次,在陶瓷工艺和绘画手法上,以《清秋月明》为代表的乡情题材系列作品同样具有独到之处。作品采用高温颜色釉综合装饰的技法,融写实性与装饰性于一体,既满足了传统的审美心理的期待和要求,又突破樊篱,扭转惯性,实现了求新求异的美学目标和理想。
画面上下两端以颜色釉的渐变过渡营造的羽化效果,既有一定的装饰性,又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时空交错感,似乎是想以此暗示我们:这些定格于画面之中的美丽的山川风物,终将成为历史的回忆。
不是吗?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规模的不断扩大、新农村建设的不断加速,以及现代旅游业的不断开发和发展,我们真不知道像《清秋月明》中所表现的美丽图景,究竟还能在现实中留存多少年?那些散落于华夏大地的传统历史文化遗存、古朴乡土风情以及原生态自然风貌,在不远的将来是否还能看到?说实话,不能不令人担忧。或许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,作者才选择了用陶瓷绘画艺术来留住它们的美丽。因此,从某种程度上说,冯绍华教授的乡情题材作品,不光具有艺术创新的意义和价值,还具有用画笔记录历史、珍藏历史的意义和价值。
我一直认为,艺术创作水平的高低,绝不仅仅取决于艺术家的技艺,同时还取决于艺术家对社会和自然的认识水平、解读能力,此外还有一点:情感投入程度。——我甚至觉得,情感投入程度是更应该置于首位的条件或因素。实际上,艺术创作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艺术家情感外化的过程,而艺术作品则是艺术家情商与智商的综合体现。
纵观冯绍华教授的乡情题材系列作品,我觉得每一幅都是作者情感与智慧的结晶。无论是表现高原大漠豪放壮美的《八千里路云和月》和《神山圣水高原情》,还是表现江南山水婉约清丽的《春风又绿江南岸》和《绿水织春山乡美》,也包括前文所评论过的《清秋月明》,这些作品的画面中有很多醒目的、或不醒目但却同样不可或缺的元素,撷取的大都是作者在民,那江南草滩上手持长杆的放牛娃,还有那些建筑风格独特的古老房屋,以及几乎要被世界遗忘于角落的深山古寺和古碉楼。其视角之独到,观察之细微,描画之精致,令人叹为观止,从中我们不难感受到作者的情感脉动,在匠心独运的取景构图中,透露出的绝对不光是作者的设计技巧,还有作者鲜明的情感指向和深切的人文关怀。
冯绍华教授的乡情题材系列作品,突破陶瓷艺术界因循守旧的坚冰,让我们看到了陶瓷艺术的春天回归的希望。其画风已自成一格,不仅新颖独特,而且极具审美张力。而他的创新实践的成功,除了给我们带来别具一格的审美享受之外,还给我们的陶瓷艺术创作者们至少带来了两点启示:一、生活永远是艺术创作的源泉,只有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的人,才能不断发现真正的美;二、创新永远是艺术之树长青的遗传密码,出奇方能制胜。
正是:
水自向东山自西,逆风泼墨见高低。
眼中收尽心中爱,笔下画成天下奇。
文:刘 坚 教授